糕剑狸

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

窥梦·中『猫岳』


私设:猫爷臭美傲娇老不死,老岳可怜兮兮小娘子。

思君来迟,唯梦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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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这些天梦到岳绮罗都是在晚上睡着以后,这是人类的习惯,其实以小丁猫神兽的作风,从早到晚睡个昏天黑地那才叫安逸。

他们饕餮原本是不做梦的,是他化了人形才学着像人一样做梦。人类做梦,通常是做的迷糊梦,做完便忘,十分爽快,尘俗的烦恼到梦中便忘,梦中的疑难当醒来也不复记忆。这其中有少部分人,有时候能记得梦中所有的情景和细节,这类梦是比较难得的。

岳绮罗出现的那些梦,小丁猫便记得所有,岳绮罗从一个小火团修炼成小萝莉的艰难历程,她样貌的细微变化,她追随无心时的一举一动,他全部记得。

但小丁猫知道人类还会做一种梦,便是清明梦。清明梦中,人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修炼得法的,还能操控梦境为己所用。只是这清明梦对于人类来说,轻易不可得。

小丁猫以往在梦中观她人故事,从未想过参与其中。但以他神兽的能耐,真要用神力操控世界也不过小事一桩,更何况区区梦境呢?虽然当初初入人世时决定了不使用神力,但现在是做梦,应该没关系吧?

这般想着,小丁猫渐渐睡着了,而且很快便来到梦境之中。

又是那间屋子,那条街道。

他很多次在这看到岳绮罗想要扼死那个妇人又被无心打断,但今天的梦里,这里空荡荡的,风扬起落叶簌簌,尤显冷清。小丁猫想,如果之前梦里的他还是在看一场独幕戏,今天他就是这戏中人了。

他要等的那个人很快就出现了。

“你是……小丁猫?”岳绮罗不知从哪蹦进这出戏里来,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听来好像只是在问候一个刚认识的朋友。

小丁猫点点头。

“哼,凡夫俗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还有,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这小妮子脸变得也太快了,刚刚才轻声细语叫他呢,现在就一脸冷漠冰凉,咄咄逼人。他竟然也不觉得怪异,仿佛天生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凡夫俗子?”小丁猫比岳绮罗高了可长一截,便矮身贴近她面颊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什么?“

岳绮罗感到了压迫,伸出左手成爪欲扯出对方的魂魄仔细看看。刚出手便觉得手中一重,顿时无法动弹。

小丁猫右手拿住岳绮罗的手腕,提到眼旁,轻轻一捏,加了用在她手上的力道,瞧着她的双眼笑道:“小妹妹,可不要太骄傲哦~”

岳绮罗收不回手,十分不服气:“可恶!我告诉你,我已经活了一百年了!你再不放了我,要你好看!”

小丁猫闻言一愣,想他活了万儿八千年,自认算得世上大多生灵的祖宗一辈,万万想不到头一遭被威胁,竟然是被一个才活了百来年的小妖怪。

小丁猫被这小妖怪一闹,一时丢了作为老妖怪的矜持,贱兮兮的笑她:“好啊,我就是不放,岳妹妹想拿我怎样?”

岳绮罗要气死了,想挣开对方的手,但明明只是一只手被他握住,为何全身都软绵绵的?一时之间,岳绮罗感受到了久违的无助感,急的她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小丁猫丝毫没察觉对方的心理活动,十分得意的自顾自道:“我知道,你喜欢无心对不对?让我猜猜看,无心还是个游僧的时候,你就爱上了他跟随他修炼,可他并不知晓,因为那时候你只是一个无法化形的小火团一直躲着他对不对?

“后来你修炼出人形,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自己给自己添置衣裳,添置宅院,添置双亲与丫鬟;你怕无心嫌弃你是个妖怪,你编造做“人”的一切,才让无心也爱上你,对不对?

“你一个小妖怪,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小姑娘,你想要压制自己的妖气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人。你用了很多不想被无心知道的法子,对不对?”

“对!那又怎样?”岳绮罗小嘴一瘪,转过头去,这老妖怪实在啰嗦,不想跟他讲话了。

可是小丁猫又靠的近了些,近的快贴近她的侧脸,瞧见小丫头耳朵上的绒毛还坏心眼的吹了吹:“可是你知不知道,每过百年,无心就会失忆一次,他早就忘了你了。如果我告诉他你做过些什么坏事,你猜他还会再要你么?”

说完这些话,小丁猫自己先惊了一惊,本来只是想替无心解决个麻烦,现在好像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岳绮罗觉得这个老妖怪实在麻烦,居然还威胁起她来了?对方不吃硬的,软的又不想给他吃,更可恨是真的打不过他,该怎么办呢?

岳绮罗眼珠一转,很快挂上一脸假笑,踮起脚来,另一只手环上小丁猫后颈,下巴垫着他肩膀,接下来整个人都软到他身上,挨着他侧脸说:

“小丁猫~你也猜猜,如果我告诉苏桃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她会怎么想?比如,利用顾基害死陈大光?”


岳绮罗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真是烦恼的很。自那日在梦中和小丁猫交手一番后,她心底便生出了几分念念不忘来。便是这几分或可称之为“情愫”的念念不忘,令她十分着恼。

而且,她已经梦到那个老妖怪好多天了。

她重新入世寻找无心这一个月来,老妖怪天天在她梦里出现。她当然知道老妖怪是开天辟地之初就已经存在,还与天同寿的神兽饕餮了,那晚脱口而出“我已经活了一百年了”在对方听来大概和一个糟老头哭诉“妈已经走十年了”一般好笑吧。但她心里就是有股子不愿服输的心气儿,就是想和他较量较量。

原来在梦里见到他,都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天和无心小丁猫打架回来后,她发现自己可以参与梦境了!虽然梦里的样子是她的过去,那是她第一次在梦里见到活的小丁猫,居然还被他威胁了!她也试着威胁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老妖怪这万儿八千年的成长史岳绮罗在梦里了解的一清二楚,但这老妖怪懒得很,活这么久也没活出个乐子来,无非是所有时光都浪费在吃和睡上,近些年才化作人形,开始体验做人的酸甜苦辣。

老妖怪在入世之前,曾对孕育他的天地发誓在世为人绝不依靠神力,只靠智慧生存。可他在对付陈大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犯了戒,这对于凡人是极不公平的,况且为此他还利用了顾基,实在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事。

岳绮罗知道老妖怪在凡人眼中是年轻有为名震上海滩的“丁家少爷”,一向注重自己做人的名声和尊严,怎么能容忍有人背后道他长短呢?

而最重要的是——老妖怪喜欢那个叫苏桃的小丫头,苏桃却钟情无心,而且顾基明面上又是他们的朋友,老妖怪自然舍不得打破自己在苏桃面前的高大正义伟岸形象。

活了万儿八千年的老妖怪居然对一个小娘子动情了?岳绮罗想到这儿不由嗤笑一声:“神又如何?和凡夫俗子一般,蠢的可怜。”


小丁猫这两天时不时就回顾那个清明梦,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气!他生来高贵,懒得和那些凡夫俗子耍那些小把戏,用一下神力解决麻烦怎么了?!

当初对天地发的誓?本兽忘了!

小妖怪居然想破坏他辛苦维系的高大正义伟岸形象???堂堂上古神兽竟然又被一个半大妖怪威胁了!!!

那晚岳绮罗在他耳边奶声奶气纯真可亲地威胁他后,她的样子便在梦里渐渐模糊,他就离开梦境醒来了。但这两天他一直重复做这个清明梦,每次醒来竟然都会出一身冷汗。

做人以后染上了洁癖的小丁猫每次都要洗半个时辰的澡才能平复内火。岳绮罗那句听来甜美的威胁一直绕着他脑袋转,这天他洗完澡后忍不住,跑去无心家找苏桃。

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翩翩贵气佳公子丁思汉的形象还是得顾的。

“诶?蠢猫!你怎么又来了?”

一掌拍上无心的俊脸把他甩一边去,“不找你!”

小丁猫十分认真的问苏桃:“苏桃妹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和你说些什么?”

苏桃挠挠头又摇摇头,表示没有。

小丁猫稍微放了心,过去这么些天还没动静,想来小妖怪是后怕了,心道这岳绮罗还是个识趣之妖呢。

小丁猫琢磨了会,又十分认真的叮嘱苏桃:“苏桃妹妹,你听我说:如果,有什么人,特别是女人!来跟你说我的事,你一句话都不要信!都是假的!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猫哥哥。”

看着苏桃十分乖巧的点点头,小丁猫放心的回家睡回笼觉去了。


这一夜居然没梦见岳绮罗!!!开心的睡了个好觉的小丁猫今天起了个大早,今日本猫心情好,就去瞧瞧无心和苏桃妹妹吧。

一进无心家,苏桃就神秘兮兮的拉着他坐下,还沏了壶茶,置上两个小茶杯,一副要与小丁猫促膝长谈的模样。

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像极了茶馆酒肆里那些边喝茶边道这家长那家短的小娘子们。

“苏桃妹妹,无心呢?”

“他买菜去了。今天吃炒大白菜和糖醋鱼。猫哥哥也留下来吃吧?”

有糖醋鱼?“好啊。”

“猫哥哥,你和我说说,你和绮罗姐姐是怎么回事呀?”

“嗯?没、没有呀。”

“猫哥哥,你别骗我了!”苏桃突然用极为不满的,看负心汉的眼神剜了小丁猫一眼。

“绮罗姐姐都跟我说了,她是你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过门的媳妇,原本早就成亲了的!”

吓?!

“可是你违背誓约,逃婚来了上海。绮罗姐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居然又躲着她!猫哥哥,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能这样呢!”

“昨晚,绮罗姐姐和我挑灯谈了一夜。”

难怪昨天没梦见她……

“她说那天和无心打架就是为了吸引你来,和无心说那些话也是假的,都是为了气你呀!”

苏桃说着说着,又被她绮罗姐姐的锲而不舍精神感动到了,泪水浸了满眼,竟是嘤嘤嘤哭了起来。

小丁猫嘴张了几张,解释的话在喉头翻了几番。

“苏桃妹妹,我……我……”

岳!绮!罗!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小丁猫受了苏桃无数数落和谴责,且是声泪俱下声情并茂的,凄凄切切的说你这负心汉如何不该如何薄情如何辜负伊人情。小丁猫心中暗恨,这岳绮罗到底是编了他多少瞎话!

小丁猫感觉苏桃怕是被那岳绮罗附体了,只敢“好好好” “对对对” “是是是”地附和她。其间续了好几道茶,买菜回来的无心做好饭和鱼端上桌的时候苏桃还在哭呢。

午时刚过,苏桃说的累了,终于做起了结语:“猫哥哥,既然你们是有婚约的,且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交情;我瞧着绮罗姐姐对你的情意是很深的,想来你对她也是一样了。你怎么能这样弃她于不顾呢?你又如何忍心呢?既然绮罗姐姐已经来找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辜负她了呀!”

“我晓得了,苏桃妹妹。”小丁猫机械地点点头,好像十分感谢苏桃的指点:“万不敢再负佳人,如有违背,一生孤独。苏桃妹妹,你可放心了?”

苏桃不大放心的点点头。

天色昏昏黄黄的时候,苏桃总算舍得放小丁猫走了。

回到家的小丁猫居然没洗澡就倒头睡,该他找岳绮罗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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